生死離別

5月面臨了兩次死亡。

6日在北京收到簡訊,中學好友的父親走了,我從北京趕回參加公祭,我跟好友及她的家人結識長達30年,她父親生前很喜歡我,只要我去她家,她的父母都待我如另一個女兒般,高中時,我逃學,還住在她家一陣子,我爽朗的笑聲,讓他們很開懷,後來我開始拍電影,工作忙碌讓我很少有機會再去她家走走。 直到她父親前年中風後,我才意識到,我們真的進入中年了,因為父母親都老了,會隨時有病痛,不知不覺這些都會潛入生活中,也逃避不了…

29日Ming走了,30日我去中影的時候,大陸友人告訴我的…愣了5分鐘,沒辦法說話。2005年認識Ming,美商福斯的總經理,當時也是中環電影的負責人,因為《詭絲》,他希望我代表去監督整部片的製作及預算,所以整整快一年,我都是Report給他,陪他跟攝影師喝酒,陪他跟演員見面,陪他分析影片製作;認識他的都知道,他是個嘴很賤的人,有時候跟他對話,會拿他沒辦法,他其實是個大小孩…

他住在我家後面的山上,我在山下,他曾經自豪的開著雙B大轎車順路載我回家,還要解釋另一台雙B小車是上班才方便使用的。後來他認識張家振製片、吳宇森導演,代表中環投資《天堂口》,又邀我去協助監製,來回去了上海好多趟,後來我單獨幫張家振協助《赤壁》,他還是中環的代表,幾次到北京來探班。

09年我兼任北藝大電影研究所製片組授課,他也一起,那時候他已經擔任福斯大中華區總經理,常跑北京,我們兩個人偶而連繫,常常互相調課,因為學生大致相同。

見他的最後一面是去年下旬,他打電話給我,因為紀錄片的關係,在談戲院上映的問題。他已經生病了。化療剛告一個段落,他戴著帽子,照常上班,照樣嘴賤的說,他現在很忙,還要安排後事,他有一些鶯鶯燕燕的還要安排妥當等,他一點也不流露他的病痛,但那一刻,我其實有點難過。今年過年時候,《雞排英雄》大賣,我想他一定很高興,因為他其實是個骨子裡充滿台灣獨立思想又愛台灣土地卻外表流露出洋派雅痞的男人。

對於台灣電影,他有很本土在地的想法,跟一般台灣美商電影公司的老闆比較不同。而我本來一直想打電話給他,又因為自己忙碌,聽說他又住院,我就想等回臺北時,去看看他。

其實我們不算多熟識,只是在電影工作這條路上,曾經相遇交集過,也因為此,驀然回首,才驚覺我真的要開始認真面對生死離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