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不一樣的女性角色」

*放映週報第254期專訪*(2010/04/23)

創造不一樣的女性角色
專訪《獵豔》演員張鈞甯、周姮吟

文 / 王昀燕
張鈞甯和周姮吟在《獵豔》中皆有戲份頗重的演出,導演卓立認為她們兩個都是心理素質很高的演員。排戲過程中,卓立不僅向她們解說劇情走向、角色心理,甚至盯著張鈞甯一字一句修正口條。「她是一個很愛演員的導演」,張鈞甯衷心地說。

張鈞甯近年參與《夢遊夏威夷》、《詭絲》、《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白色巨塔》、《痞子英雄》等多部電影和電視劇的演出,以清新宜人的形象擄獲不少觀眾。在最新作品《獵豔》中,張鈞甯飾演一名時尚雜誌攝影師,個性大剌剌,輕爽而俐落,一副沒有負擔、隨心所欲的樣子。原本私下看似散漫的她卻因為一次無意拍到對面公寓裡不為人知的男女糾葛,撩撥起內心的偷窺慾,當真相逐步揭露,她和姊姊狀似親密和諧的關係再次面臨了嚴苛的考驗……。

此次參與《獵豔》演出,原就喜愛攝影的張鈞甯不僅接受了兩個月的攝影專業訓練,更轉換角色形象,以一種更直覺、更生活化的姿態面世。對經常想太多的她來說,最困難的莫過於將自己轉化為一個什麼都不想的行動派角色。張鈞甯本人身型高挑纖細,明亮而靈動,從前,她只想當個演員,不圖擁有明星的光環;如今工作愈久野心愈大,張鈞甯意識到明星得以施展另一種能量,更具感染力與影響力,她也期許自己未來能夠做更多公益的事情。

畢業自北藝大戲劇系、活躍於劇場的周姮吟曾以電視劇《艾草》入圍金鐘獎最佳女配角,《獵豔》則是她的大銀幕初體驗。周姮吟在片中超齡演出,飾演一名風韻猶存的家庭主婦。採訪那天,她打扮得青春洋溢,多半時候淺淺地笑著,聲調裡雜揉著一絲嬌嗲,不似電影裡那個溫婉平實的少婦。《獵豔》裡頭最被放大的橋段莫過於周姮吟和溫昇豪之間的情慾戲碼,兩個各自擁有家庭的男女在外偷情,他們赤裸地纏綿著,以純粹的感官堆疊出性愛的歡愉。有一場戲,偷情男前來向偷情女興師問罪,雙方的對峙從暴力相向凜然一轉,成了激烈的性愛快感,連卓立見著都覺得那一幕簡直是「驚世駭俗」。

周姮吟在片中飾演的偷情女一角是個不多想、將感覺融入身體的人,但現實生活中的她說話挺慢,一面說著,一面彷彿在尋覓某種抽象的思維,聽她緩緩解釋偷情女的行為動機,不難發現在她那好似感覺派的表演背後,其實有著綿密迂迴的思量。被卓立譽為「天生的演員」的她,認真地說:「我如果要演出一個角色必須對他建構很多想像。」

電影擁有一種革新的力量。觀眾看完電影後,心頭有個機關被觸動了,這些隱微的轉折或將在身體裡沈澱下來。演員更是受到電影所影響,他們必須進入所飾演的角色,雕飾、詮釋、進而創造出一個生動立體的人物。就像張鈞甯和周姮吟所說的,每次表演完後,好像都有那麼一點點不同,更跨越了原有的界線一些。本期【放映頭條】特別專訪在《獵豔》中擔綱演出的兩位演員,聽她們分享各自的表演歷練以及對片中角色的理解與詮釋。

你是如何走上表演之路的?這次演出和過往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張鈞甯(以下簡稱張):一開始就只是打工,表演可以擁有比一般打工還要好的收入,加上我自己是一個很喜歡新事情的人,試鏡或工作時會做跟平常不一樣的事情,會發生很多不會發生的事,甚至每一次試鏡完都會覺得自己有一點點不一樣,更放開一點。真的想要做表演是拍第一部電影《夢遊夏威夷》之後,導演是徐輔軍,演員有楊祐寧、小鬼,我們的表演過程很好玩,其實沒有完整的劇本,很多時候我們會從編劇的角度去討論劇情,發現這是一個很主動的工作,可以因著自己去創造一個角色。這次拍攝《獵豔》最大的不一樣是我們的即興變成在前面,花了很長的時間排戲、上表演課,包括做攝影的專業訓練,除了很多主場排戲、即興的東西,也有因著即興的東西再去加到原本的劇本裡面。

卓立導演對於調教演員、開發演員表演潛力上頗下功夫,這次和她合作《獵豔》,她又是如何引導你展現、打開你的表演能量?

張:她非常用心,她是一個很愛演員的導演,這是讓我非常感動而且非常認真投入這部戲的另外一個原因。她會先在你身上看到她覺得的可能性,給你機會,把你推到那個位置上,但她又很相信你。她會犧牲其他電影的部分去成就演員。每次上完表演課,導演就會把我從排練場特別拉回辦公室,把我帶進小房間,給我一杯水,然後我們就一對一坐下來,她說:「來!你唸這幾場到這幾場給我聽。」然後我就開始唸唸唸,她會幫我矯正ㄥ、ㄣ這些發音。

你過往飾演的角色形象是多半是比較知性、冷靜的,這次演出的角色基調較為不同,請你談談楊如儀本身的調性和內在情感。

張:直覺。她是一個很直覺很感覺的人,我覺得跟她的職業也有關係,攝影其實很多時候需要很直覺式的反應,有很多訓練是做在前頭的,但當他在捕捉某個鏡頭的當下,必須很快速地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位,譬如看到一隻鳥飛過來,不可能還去想牠是黃色或牠是什麼鳥,想拍或不想拍,而是一隻鳥飛過來,喀擦一聲就拿起相機拍了,工作時是很俐落的狀態。這點跟她的個性其實就有某一部分是融在一起的,她是很直接的人,很相信自己拍到的東西是真的。

你本身同時從事電視劇和電影表演,之前接受《放映週報》專訪時,你曾提及電影比較像是針對單一事件的發展去做反應,電視劇因拍攝時間很長,角色的生命會拉長,因此你會從比較多不同的面相去建構這個角色。拍攝《獵豔》時,你是如何去建構楊如儀這個角色的生命力呢?

張:我有一點要補充,電影因為是事件,可是當事件發生的時候你是一個已經有過這樣生命經驗的人站在那裡,雖然是針對事件做反應,但是必須要有他自己原本人的味道,之前的建構就很重要。我們這次做的功課是我幫楊如儀寫了一個角色自傳,從劇本給的線索、設定的背景以及我跟飾演姊姊的朱芷瑩共同討論我們的人生遇到什麼問題,她的過程是什麼,我的過程是什麼,中間有什麼東西導致我們現在看起來好像是很親密的姊妹,但是有一些話我們永遠不會說。我們會去建立以前發生什麼事情,可能從小生長過程中,我就是一個比較會撒嬌的人,每次犯錯只要跟媽媽撒嬌一下事情就過去了,可是她不是,或是她有身為姊姊的壓力,覺得自己必須做得很好,很多時候她會很羨慕我這樣的個性,兩人之間就會有一種情結。我們會去抓那種情緒,就要把自己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想得很清楚,包括談過幾次戀愛、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能說、跟家人的關係、我為什麼選擇攝影師這個職業等等。

片中你飾演攝影師一角,必須一面流暢地運動相機,一面說台詞,你如何兼顧這兩者?劇照師郭政彰提供了什麼樣的指導?

張:一開始會講台詞但樣子看起來很不像,導演也說我拿著相機但看起來不像攝影師,我們就會去想為什麼。劇照師郭政彰有幫我上了快兩個月的攝影課,我是一個很愛拍照的人,非常愛,工作時就會隨拍,但都是比較感性的東西,跟專業技術比較無關,頂多玩玩LOMO相機,拍戲時做了一些訓練,慢慢發現原來一開始我會去揣摩的是攝影師的動作、形象,後來才發現那個樣子沒有特定,而是在拍照的過程會發現,原來要拍低的東西的時候,為了要屈就要拍的物體,必須站得很高,如果要拍上面的時候,身體必須壓得很低,型態其實是依著你的工作需求而去做調整,當你有一個目的性的時候你的動作做起來就會變得合理,不會落入像或不像的問題。因為你有一個意識要做某一件事情,自然而然就會出現那個身體狀態。

為期兩個月的攝影課程如何進行?如此扎實的訓練對於飾演楊如儀這個角色有何助益?

張:每個禮拜有表演課,表演課完了之後就去找郭政彰,從最基礎的東西開始,講解光圈、快門一些理論性的東西,到我們真的裝底片、拍照,怎麼放相、顯影,最後還有拍棚拍,我要自己準備燈光、下什麼樣的燈、拍什麼東西、找誰來當model、放什麼樣的音樂、在現場怎麼指揮拍出類似像雜誌之類的東西。

我自己其實是一個很理性的演員,常常在做很多東西之前必須要有很多的準備,在那個當下我才可以很全然地投入跟放鬆,我會很穩地站在那裡。如果沒有,我今天只是拿相機,沒有做這些訓練的話,我一樣可以拿相機站在那裡,可是我會是一個很虛的形體,自己都會覺得有一點點尷尬。做了這些東西之後我會很安心,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拍這些東西,我知道這些燈是我架起來的,雖然現場沒有拍到,可是我在那裡有一種可以支配現場的力量。

拍這部片對你而言比較具挑戰的地方是什麼?你如何克服?

張:我覺得是更放鬆地釋放另外一個部分的自己,可能也是角色的關係,這個角色必須要很鬆,我以前演得角色可能比較理性,我覺得在鏡頭前面要做到鬆這件事是非常難的,愈生活化的東西愈難,這一次的角色是一個什麼都不太想的人,她的反應很快、很直覺式,但我本身自己的個性有時候會想比較多,要從一個想很多的人變成完全都不想的人,那對我來說是一個拉扯。

我覺得就是跟角色相處,去相信。這真的很妙,在拍的前一天我跟導演有一段對話,她說現在大家都已經到軌道上,但她對我還是不放心,那時候我心裡有一點抗拒,我覺得我有一直在往那個方向做。後來我們聊完後,我就想現在先不要管自己感受的問題,又把腳本從頭到尾看一遍,把自己丟在那樣的角色裡面跟那樣的個性去想她發生的事情,用她的觀點去看所有東西,隔天開拍我就跟導演說ok了,後來拍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問題。

你在片中跟飾演姐姐的朱芷瑩有最多的對手戲,請你聊聊彼此的互動狀況,以及如何彼此切磋以增長表演能量?

張:我跟姊姊的戲最多,人有時候會有一種頻率,我跟芷瑩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她很親切,我們排戲很容易就進入狀況。比較好玩的是,一開始她的某一種耍賴性格很像楊如儀,我想比較多的性格像姊姊,所以剛開始表演的時候老是卡卡的。有一天,導演就說我們兩個調換過來演,我演姊姊,芷瑩演妹妹,她的耍賴發揮得非常好,我就是那種姊姊碎碎唸管妹妹的樣子很好,從此之後我們就開始會觀察對方或是揣摩對方會用什麼樣的狀態去表演。

片中楊如儀曾說「偷窺是創作之母」,對於身為演員的你來說,怎麼樣精進自己的演技?

張:觀察,然後我自己很喜歡看書,現在比較喜歡看小說和散文去瞭解角色的個性養成,知道人會這樣反應是因為他潛在的東西是什麼,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建構,讓自己去相信、去感受。對我來講表演是由內而外的,我會用很多方式去把內在的東西做到很足,我真的相信是情感或是內在的背景讓這個人看起來變成那個樣子,而不是由外在行動或說的話來代表他的個性。

你出身自劇場,也曾接拍電視劇《艾草》,《獵豔》則是你第一部參與的電影,橫跨劇場、電視劇、電影多重表演場域,其表演方式是否有所區隔?

周姮吟(以下簡稱周):以前在讀書的時候,我知道我自己的表演比較表現性,因為在舞台上跟觀眾有一段距離,很多東西要投射出去,比如老師會說你的聲音必須被最後一排的人聽到,你的動作或表情要很有意念的去傳達。尤其在那個時候年紀比較小,當然會抓比較表象的東西先去模仿,在學校很多老師都會拿一些比較有名的文本、比較經典的東西給我們練習,那些角色的人生經驗、深度或厚度當然大於我們,有一些東西在我們不理解的狀態下,確實是會比較誇張一點。老師之所以會挑這些比較複雜比較成熟的劇本給我們練習,其實也是想要讓我們在很短的時間內領悟到如何表達比較不慍不火,包括心理分析、聲音跟動作之間的關係,學校有提供這樣的訓練。

我後來自己有深刻的體會是在影視表演,像拍《艾草》的時候導演就立刻發現我跟莫子儀的特殊性,她覺得我們兩個很有演員放鬆的感覺,但有些表演還是有痕跡,好像你在表演給誰看,但其實應該要放鬆、更內化,所以從那一次開始,以及之後我有一些表演經驗是觀眾就在非常近距離的地方看你,你要看起來不像演戲,那很難,很像拍片的時候攝影機或工作人員就離你那麼近,卻要遙想非現實裡的事情,有時候那個界線被混淆或是距離感被打破的時候反而可以找到一種自由。如果本身沒有辦法很自然地表達,我覺得除了沒有意識以外,就是無法放鬆,怕「表達」不出來而去「表現」。我現在比較有自信一點,我會很安然地交給導演,他看著我的狀態,而不是我去擔心我有沒有到位而自己加了一些力氣。

卓立導演有提到她在跟你討論這個角色的時候,聊了很久但你似乎還是沒有辦法很清楚地掌握角色內心的狀態,但後來一到拍片現場你就完全投入其中。請問你自己是怎麼樣去理解偷情女這個角色,以及演繹這個角色的內心情感?

周:其實有時候我還蠻人來瘋的,或者是狀況到了我就覺得什麼都不要管了,直接進入角色裡頭,但我也不知道真的對不對或是我無法用理性去分析太多,雖然我可以。但我會納悶我講的跟我演的到底是不是一樣的,你會慢慢頭腦其實很狡滑,尤其是電影這個媒材就是很當下的東西,是演員內部可以自己跟自己對話的過程。

導演一直在提醒我這個角色就是傻人有傻福,很多東西我就覺得不需要太鑽。奧修有一個故事:有一隻老虎從小就一直跟一群綿羊住在一起,牠一直以為自己是綿羊,結果牠到河邊看到自己的倒影嚇了一跳,直說我不是這個、我不是這個,我怎麼長得那麼恐怖。後來牠才發現原來自己跟那群綿羊不一樣,有了這個意識後,牠就更加發展原有的本能,轉而保護這群羊群。我覺得這個故事的啟示是,不要一直躲在一個被保護的環境裡。我覺得偷情女這個角色的行徑並非刻意,但她可能突然有一天從倒影裡發現自己不只是一隻綿羊的時候,就去做了很多可能自己沒有辦法想像、也不是計畫好的事情。要是我賦予這個角色太多的意思,就又回到我之前的方式,太有目的性地去表達時,其實就不夠純粹,所以導演希望我直接進去那個角色就是了。

在《獵豔》片中你有赤裸、狂放的身體/情慾演出,當初是如何克服心理障礙接下這個具挑戰性的角色?

周:其實那個障礙不是來自於我而已,當然我會考慮到這樣的東西被傳播出去之後對我的影響、以及演員的性質可能因此被很多人界定,我媽媽也會想到湯唯在《色,戒》裡的演出,很自然地,她身為人母會擔心我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我們花了幾天在談這件事情。我也跟導演聊了,她說她會拍得很不一樣,那種色情或暴力並非一般人看到的樣子,不會呈現比較負面的裸露,她要我傳達的是,擁抱別人身體時的那種歡愉,流露人性的愛。她覺得應該是很健康的,或是她會把這場戲拍得很唯美。

導演要我們在享受彼此身體的每一個畫面幾乎都有reference,是有畫面的,而不是讓我們太順其自然,所以是在控制的視覺裡面去表現,所以我覺得很安心。再來,我讀完整個劇本,包括這一對偷情男女跟姊妹的關係,很多觀點互相投射來投射去,我覺得這個劇本整體要講的東西是高過我原本認定為比較負面的角色意念,所以如果能夠完成這個表演又能在裡面表達我自己、展現我的優點,我覺得很好。

片中你跟溫昇豪有多場精采的對手戲,請你談談跟他的互動。

周:昇豪是個很願意跟人討論的人,私底下也會跟我說我有時候有一點用力,像有一場他來找我興師問罪,我說了一句:「我跟你在一起圖什麼,我只是單純喜歡你的身體!」其實這句話本來對我來說好難喔,我好像太有意識地要去詮釋這句話了。這樣講真的很傷人,但其實對我自己也很殘忍,我以為遇到一個身體上天作之合的對象,若有可能發展成戀愛會是一個很好的關係,或是很勢均力敵的關係,但是他卻弱掉了,因而打擊到我的自尊心,因為他太小看這一切了。這是很無意識冒出來的一句話,蠻複雜的。導演之前有叫我們去看《烈火情人》(Damage, 1992),我們互相摸臉或是一些姿勢可能有參考那個劇本,片中茱莉葉畢諾許飾演的女性角色複雜性也是很高。

你自小習舞,肢體動作的表現並非難事,你本身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身體以及應用身體去做表演?

周:肢體訓練是從我很小就開始,我覺得很幸福。可能當下會覺得好苦,苦到覺得不想練了。我們從小到高中都是女生班,到大學突然不會跟男生相處,那一塊是完全陌生的。在舞蹈班裡很多東西都被擴張,很多女性意識或是女性會被忽略的意識都會被擴張,像是遇到男生特別羞怯,但心裡其實是有很多話想講的,如果那部分是挫敗的就會變得好驚悚喔(笑)。在身體訓練上我覺得很幸運,從小很多東西就被開發了,所以對一些肢體的細微末節、末梢神經很敏感,一動都是一個表現,而不是拖著一塊抹布在走。我很幸運有這樣的機會從小就一直在雕刻自己。表現出來的時候就連一點點移動我都非常自覺,演戲時我都會在家裡觀想,怎麼呈現是最有力量的。

我的身體現在是比較鬆了,比較像一般人,雖然有時候走路時還是會讓人家覺得我是舞者。我的角色形象很難被變化,或都是高貴、成熟的形象,我想要改,所以我就不修邊幅或是開始逆向操作,因為我不想被限定住。我覺得演員要有各種可能性,我承認自己的優點,讓它繼續發生、做得更好,其他的我有能力就去做更多。

台灣電影演員的口條向來是比較薄弱的一環,相對的,劇場的訓練則相當注重演員的聲音表演,能否請你談談聲音的訓練。

周:我覺得我以前也不是很會說話的人,到現在如果要拿一個什麼標準去比,我可能也是弱。以一個演員到我現在的資歷,如果要我去演律師,很理性地辯論,我可能會比較累,但如果是我能理解的東西我就不會怕犯錯,因為我覺得只要抓到那個感覺怎麼樣都對。以前在學校也演過很多戲是語言密度很高、信息量很高的,但那是因為有兩個月的時間去排,上台一定是一字不漏,甚至有一點游刃有餘,但如果要我現在像昇豪、鈞甯去拍偶像劇,一下子要背那麼多台詞,還要消化後再出來,我覺得我需要時間,如果沒有想清楚再去表達,我覺得我會演得很爛。

過去聲音的訓練其實是發音、咬字、音量,練習情緒的表達、投射,比較是空間性的東西,語意跟語境表達就是要看個人的領悟,老師也會用很多方法刺激我們的想像力,像是如果家裡發生一件什麼事情你會怎麼樣,比較會用舉例的方式去揣摩,很難告訴你應該要怎麼做,因為每個人結構不一樣,是可以模仿到一個限度,但那只是表層的東西。

最後,你覺得演出這個角色帶給你比較大的收穫是什麼?

周:很好的一點是我跨越了我自己的限制,這是我第一部發表的電影、第一次裸露的演出、第一件跟媽媽爭執這麼深刻的一件事,在表演上我是很信任導演的,這次演出的來臨對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沒有拒絕它。我都會往很好的方向去想,因為人生有太多這樣的事情,你選擇往什麼樣的想法去想這件事,它真的就會變成那個樣子。我覺得把自己的各種可能性打開,這是最喜悅的一件事。